「九亭」手栽桂花欲酿酒(08

10.12刘筱亭生贺联文第三弹


大型ooc狗血架空 圈地自萌 小学文笔 切勿上升

 

「上错花轿嫁对郎」俗梗设定

 

文官家少爷张九泰将军府少爷刘筱亭

 

本套相当磨叽,暂定隔日更。

 

看桂花是真的得有追壮壮说书的心。

 

我慢慢更,大家担待的看吧

手栽桂花07

手栽桂花06

手栽桂花05

手栽桂花04

手栽桂花03

手栽桂花02

手栽桂花01

番外

酿下一坛酒,静待将军归


---------大皖历贰拾年.深秋-----------


张九泰小心翼翼跪在张夫人和张老爷面前时,刘筱亭已经被刘老爷打的下不来床了。

 

中午那么一闹,何九华铁青着脸把刘筱亭拽在自己身后,低着头和外族的领头鞠躬道歉。刘筱亭刚张嘴出音的时候,何九华转身戒尺直接招呼在他的嘴上,硬的木片离开嘴唇的时候,他的唇锋和侧脸肿起了横条。

 

刘筱亭连嘴巴都抿不住了,那一下子打的太快了,他的魂儿都被抽掉一半,鼻尖是酸胀的,脸上和嘴上是火辣辣的又痒又疼,眼睛里也模模糊糊热意滚滚。

 

他看着何九华转身回去和人周旋,自己盯着鞋尖儿委屈的不行,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为什么那小子可以笑得一脸得意呢?

 

刘老爷这边着急往学堂走,看着正在巷子里扣着手低着头儿子,心里气的不行,他也没打招呼,一手搭在刘筱亭的肩膀上,同时一脚踹在刘筱亭的小腿肚子上,刘筱亭还来及回头就直接跪在了青石板路上。

 

一楞一楞的砖缝硌的他膝盖疼,双手来不及找地方就硌在了前方的碎石上,前倾的身子额头也撞破了皮。

 

张九泰坐在轮椅上刚想伸手推轮椅,张着的嘴直接被尚家哥哥捂住了。

 

“你要喊了,他就更难好了。你们这次动了别人家的少爷,他是不对,他是来使……你家是史官修书的吧,你懂得的吧。刘将军打的越狠啊,小哥就也好办。”

 

张九泰被他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刘将军抽出了马鞭子一下子,一下在抽在刘筱亭的后背上,他的衣服都被抽破了,露出一块一块的后背,鞭子很响,刘将军也是下了狠手。张九泰被捂得憋得慌,憋得他两眼不舒服。

 

尚家哥哥觉得手背有点儿热又有点儿凉,他看了一眼张九泰,他正睁着眼睛看着刘筱亭晃悠着,他推着青石板挺直了背,双手抠着砖缝,一下一下,一声不吭地挨着鞭子。

 

他抽的是那么用力,四下的孩子低着头都忍心看,只有张九泰盯着刘筱亭被打,不管怎么倒下他都挺着背,不让自己出声。

 

张老爷来领儿子的样子远要比刘将军温和的多,他只是一脚踹翻了自己儿子的轮椅,让自己的儿子跪在那里,他刚要夺了刘将军的鞭子抽打张九泰的时候,那个外族的只是递了自己的鞭子给他。他的鞭子是裹着浆一段一段皮节的。

 

张老爷抖着手接过鞭子的时候,刘将军夺过来把自己的给了张老爷。

 

“人是我们家孽子打的,罚他作甚。”

 

说完就抡圆的胳膊,这一下子抽的刘筱亭睁大眼睛,嗓子眼儿里含着字,他赶紧挤住眼,不让刺激出来的眼泪冒出来。

 

张九泰跪在青石板上挨着父亲的鞭子。

 

打了好一会,外族的才哼着说都是小孩子的事儿,以后别这么没规矩了。他朝刘将军伸了伸手,刘将军抖着手恭敬的双手捧着鞭子递了上去。

 

他们转身往学堂走着,刘筱亭睁开眼看着前面的人影模模糊糊,飘飘悠悠的往前,他脑袋很沉,晃着肩膀倒在了一边,张九泰跪在他身边,他就看着刘筱亭晃着往自己这边倒,他伸出胳膊把人扶着让他倒在自己的膝头,他的侧脸压着自己的腿,他张着嘴,他笑了笑。

 

他一身凌乱,头发倒是束的板正,他额头上的汗黏着张九泰的外袍,他倒下时的微笑的样子,眼睛弯弯的,嘴角弯弯的。

 

外袍的一角被穿堂的风吹着,他的手抬不起了,他只能低着头让眼中的愧疚滚成晶莹温润的珠子,让珠子滚入刘筱亭咬破干裂的唇上,好让他感受一丝暖意。

 

刘筱亭被人架回了刘府,张九泰被人扶上轮椅回了张府。刘筱亭被抽的发热趴在床上晕着,张九泰被赶去祠堂。

 

张九泰知道这次被打无论如何都不该还手,他没有跪在蒲团上,他跪在石砖上望着家里的祖宗牌位。

 

“哎”

 

他垂着肩膀老老实实跪着,张夫人从门缝里看着自己垂着脑袋的仔哥心里是心疼,也埋怨,只是她现在比较关心佳哥。

 

张老爷和自己形容那带着粗皮节头鞭子落在佳哥单薄的后背上的时候,她捂着嘴,心疼的擦眼泪。

 

“那人就是来找麻烦的!我仔哥被打了怎么算!”

 

她一边擦泪一边骂着,张老爷只是摇了摇头,“哎,刘将军真是下了死手啊,佳哥,佳哥的皮肉都翻了。”

 

张夫人吸溜着鼻子,按了按眼角的泪,她心里一阵慌,那是一楞一楞的皮节鞭子,甩在背上会翻肉的,如果是自己儿子,肯定后来会换人抽的,自己儿子肯定会被抽死,那外族人就想着这样吧。

 

佳哥,佳哥那个小身子骨,先被狠抽了一顿,后又改了鞭子。

 

“不行,我得去亲家看看我的佳哥。”她擦着眼泪,召唤来了下人准备东西。

 

“让仔哥跟着,去看看他哥哥去。”

 

她回头冲张老爷子喊着“好夫人,有什么事儿都得明天,现在太晚了。”他这边哄着张夫人回房个,张九泰的哥哥推开了祠堂的门。

 

 

 

“哟哟,我们小郎君委屈了,出来吃口东西吧,娘让你睡觉。”

 

张九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东西,收了一条腿踩在石砖上,他摇晃了一下。跪的时间太长了他往前栽了一下,扶着石砖站了起来。双腿是酸麻的,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缓缓的扶着腿,抬了一下,落地还是木的。

 

 

“哥,我是不是特别废物。”

 

他低着头看看着砖缝,他哥也没有扶他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知道了就不算废物。”他靠着门框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胸,看着祠堂里张九泰的影子拉的好长,张九泰吸溜着鼻子,一闭眼就是刘筱亭跪在那里直挺挺的背。

 

他缓缓抬起头,弯着的腰也立起起来,身后的鞭痕就像是捆绑在腰上的绳索,他提着气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祖宗牌位,看着供着的香,看着烛台上一排排长明的蜡,他抬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嗯,我才不是废物。”他垂下的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你屋里的那个回去了就晕着了。”

 

他哥哥转头看着院子里冷月亮,月亮上没有云,今天没有风,院子里的一切都像是静止的。一动不动。

 

“我明天下了学去看他。”

 

张九泰转身走向他的哥哥,他哥一脸震惊,原本这个弟弟没事儿都能整出点儿幺蛾子逃课,现在这个状态本应该在家歇着却要去学堂。

 

“我没病,也不硬撑,就是觉得心里堵着。”他伸腿迈过门槛。

 

“你明儿能爬起来在说吧,没谁能一下子从废物变成精英的。”

 

他哥知道张九泰在逞强,为了那点儿义气抱负“在说了,你现在去正撞枪口上,报仇还十年不晚呢,再说了,你这样横冲直撞在弄点儿什么出来,佳哥就白护着你了。听懂了吗傻子?”

 

他哥哥侧身用手指弹在张九泰的额头上,他的弟弟这回应该会长大一点儿了吧。

 

“明儿啊,跟着娘去看看你屋里的吧。”

 

张九泰看着院子里的冷月亮,想着刘筱亭跪在那里的背影,他觉得难受。

 

刘府这边更热闹了,刘将军这边一腿迈进府里脸上的黑气马上就成了担心。他肩上是儿子,身上搭着薄斗篷,身上热的隔着衣服都烫人。

 

刘夫人看着自己儿子先是横了一眼刘将军,这边叫人请大夫,老夫人要出来看一看自己的孙儿,刘夫人早就安排了杏儿姐的娘拦着了,要不然这一眼看下去老夫人不得伤心的背过气去?

 

杏儿姐也不闹了,她扒着她娘的腿也不哭,就这么看着一院子的人跟着人回刘筱亭原来的院子。

 

大夫先是剪开了他的上衣,有的布料混着血水黏在了抽出缝的肉里,肉缝咬紧了布条不松口。刘筱亭的娘不敢走进屋子看大夫清理伤口,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擦着眼泪,刘将军抿着嘴晃在门口,他不敢往石凳那边儿走,也不敢进去看儿子。

 

自己怎么在战场厮杀,箭头插进肩膀自己咬着布条拽出来眉头都不再眨的,但是他小儿子,瘦瘦小小的幺儿,跪在那里挺着背不出一声样子让他欣慰又心疼。他不敢看大夫是怎么拆布条的,他觉得那剪子声就回荡在耳边,他心疼他儿子,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抽下去自己儿子就会有更大的麻烦,如果当时不换了鞭子,张九泰会被外族的抽死。

 

文官家的少爷,哪里挨过这样的打。

「哎,我也不想打我儿。」

刘将军不能说出来的话就让一声叹气带走了,他的儿子发着烧趴在床上一头一脸都是汗,他的妻坐在是石凳上默默擦泪,他的母亲被拦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看躺在床上的孙儿。

 

“爷爷。”

 

一个含着哭腔的幼童音响在刘将军的耳边,他低头看去是小小的杏儿姐拽着他的袍子,眼眶里是即将涌出的泪,一层泪膜铺在那里,她张嘴的时候嘴巴里粘着层层银线。

 

“杏儿。”刘将军弯下腰把小小的女童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杏儿姐搂着刘将军的脖子,像是找到什么依靠似的突然开始哭了。

 

她哭的委委屈屈,不敢嚎,就是一下一下的抽噎,她的胸腔起伏,刘将军抚着她的背。

 

刘夫人不敢回头看门口的搂着杏儿姐的刘将军。她原本觉得自己的幺儿“嫁”了人,以为会一世无忧,可以好好的活着。不想老天爷似乎就这么不愿放过他们家。

 

她捏着帕子擦掉脸上的东西,她想起了一年前这个院子里还有会有自己的大儿子,他和小儿子在院子里疯闹,被老爷罚着举缸,媳妇怀里抱着吃奶的杏儿姐。

 

“哎,我就不该嫁了个武将。”她再次悔恨着自己的决定,怎么就找了个这样的人,每天提心吊胆的过。

 

夕阳很凉,刘府里一片低气压,只有晚归的鸟落在树冠里,它们蒲扇着翅膀,它们看着院子里独自垂泣的刘夫人,拍着杏儿姐缓气的刘将军,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刘筱亭昏迷着没有梦。

 

张夫人带着仔哥进到刘府的时候,老夫人这才见到了绑着绷带依旧昏迷的孙儿,张九泰坐着轮椅在老太太背后看着床上似乎睡着的人。

 

白色的绷带把他裹着像个蚕蛹。

后背上都是伤,刘筱亭的肩膀上搭着毯子,身上又不敢捂着背,身上还是发热的,他睡的不舒服,趴在那里,脸颊挤到了一边。

 

“姐姐。”张夫人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眼圈再次泛红,刘夫人拉着张夫人的手走出房间。

 

“姐姐,这次是我们仔哥……”

 

刘夫人叹着气摇头制止了张夫人的自责“不怪佳哥,也不怪仔哥。是他们欺负人了,明明是那个混小子欺负仔哥。”

 

她突然闭气忍住了即将出现的泪,她昨夜不没有搭理刘将军。

 

她明白道理,她懂得规矩,只是这件事儿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她觉得很难受。她理解,但是她不想接受。

 

 

 

“夫人……”刘将军伸手去搭刘夫人的肩膀,刘夫人只是晃了肩膀口气淡淡道。

 

“你们男人家的事情我不插嘴,你说保家卫国,我大儿子没了,你说现在安稳了,我小儿子差点送命,你们连年征战进三退五,我把佳哥送出去养,叫他护着兄弟,这都能被人打一顿。大道理我懂,但那也是你儿啊。”

 

“我要不动手,仔哥会死的。外族的肯定嫌张……”

 

“你逞什么英雄?!打死了张家的不过是接回我儿子!你凭什么换了鞭子!你凭什么!”刘夫人站在起来指着刘将军责备,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就不能打别家的孩子,他非要用那个抽自己的儿子。

 

“仔哥,挨不得,会……”

 

“他张九泰是生是死与我有何干?!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吗?”刘夫人喊着想要问刘将军要个结果。

 

“他是哥哥。”

 

“他哥哥没了!死在你营里了!!!”刘夫人摔了面前的茶碗,蹦起来的瓷片割上刘将军的手背。

 

“是……我……”

 

刘夫人坐在凳子上,扶着头用帕子擦了脸“别让我的儿再受罪了好吗老爷。”

 

“……好……”

 

 

 

 

刘夫人看着张夫人,她也不想说什么了,因为她哭不过是因为佳哥惨,庆幸不是仔哥受罪。

 

“妹妹,都过去了,佳哥没什么的。”

 

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委屈,张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费,也明白是佳哥替仔哥挨了打。

 

她庆幸躺在床上的那个不是自己儿子,“姐姐,我们……”

 

“你还是我亲家,仔哥没错,佳哥没错,是爷们太虚。”她叹着气看着树上落下的鸟雀,她想自己的大儿子了。

 

远处的云挂在半空,蓝到透亮的天空有鸟群,柿子红了,橘子也红了。张九泰坐在轮椅上翻着书,躺在床上的人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是他第二天来到刘府了。

 

杏儿姐还是很讨厌他,她看到他进来就跑走,她不会再过去咬他了,她瞪着张九泰进了自己二叔的院子。

 

张九泰也不说话坐在轮椅上翻书,他看着床上的人偶尔的颤抖,他听着他梦中的轻哼。他想着他躺在自己膝上说的话。

 

“都都都过去了,哥哥哥护护护护着你~昂~”

 

他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自己的膝上,侧脸压着,嘴巴挤成了一个好看凸起,嘴角还有个微笑的弧度。

 

张九泰跪在那里,刘筱亭晕死在自己膝盖上,他看着他背上的凌乱心里是无法言语的慌张与无力。

 

隔了一天,张九泰再次来到刘筱亭的院子时,刘筱亭已经披着衣服坐在床上一勺一勺喝糯米甜粥了。

 

他的气色不好,精神也一般但是他看到自己来的时候眼角还是弯弯的。

 

“你没事儿真好。”

 

刘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笑了心里也安了一份。早晨佳哥醒了,揉着眼睛说饿,非要喝甜粥。这个没心没肺的退了烧但是还是虚弱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张嘴让人喂。

 

“你好了就好。”张九泰坐在轮椅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看向一边的花瓶,眨着眼睛。

 

“你吃饭了吗?”刘筱亭张嘴里等着他娘一勺一勺喂他。

 

“吃了。”张九泰勾着上唇回头看着刘筱亭,刘筱亭正冲他笑。

 

“嘿嘿,中午别走了,让你尝尝我们家的厨子。”

 

刘夫人看着自己的幺儿笑了,心里那口怨气似乎也吐了出来。

 

“娘,我想吃糖枣。嘴里可苦。”他央着他娘给自己那口好吃的。

 

“粥……”刘夫人手里举着半碗粥,张九泰推着轮椅来到刘夫人面前说“我,我来吧。”

 

刘夫人看着张九泰推着轮椅往前移动,移动到床头的时候,他双手撑着床边挪动着自己靠在床头,背一碰到床栏的时候他疼的往前移了移。

 

“那粥交给你了,中午好好吃饭。”刘夫人把碗交给了张九泰,接着把自己儿子靠在张九泰胸口。

 

张九泰舀起甜粥,看着上面冒着白汽,他小心了吹了吹,白瓷勺子里面盛着甜粥,米粒一颗一颗是滚开的花,他举着勺子刘筱亭伸头吃了一口。

 

“还是我们家的粥好吃,你家的都不甜。”说着他又张开了嘴等待下一勺。

 

“那你倒是说啊,我娘这么疼你。”张九泰又舀了一勺往刘筱亭嘴边递着,他低头吃着粥不好意思的抬手时,碰到了没有结疤的伤口。

 

“嘶……哪里好意思,你……娘对我够好的了,不能再添麻烦了。”他胡乱的改了称呼,嚼着嘴里的粥。

 

“一家人,哪来的麻烦……”他的声音隐在白瓷勺子蹭碗边的叮咚声里了。

 

刘筱亭舔着唇上的甜粥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想什么的似的,他侧了脖子看着张九泰。

 

“也是,你是我弟,一家人应该的。”说完他冲着张九泰露出嘴里的小白牙,弯弯的唇裹着牙齿,就像是天上的月,照的张九泰心里透亮,他也朝着刘筱亭弯眼笑着“嗯 ,我有了大哥,你就是我二哥了。”

 

“三弟~”刘筱亭伸手去摸张九泰的脸,他盯着张九泰脸上已经结了薄痂握了拳头说“二哥来晚了,让我兄弟受委屈。”

 

张九泰低着头帮他舀粥,勺子在碗里碰了好几次,他看着米花,他看着粘稠的粥油“哥,你来的已经很快了,是我莽撞了。”

 

“嘿嘿,以后不会了啊,哥以后护着你。”他拍着张九泰的肩膀,然后张开嘴“快点儿啊,你哥要饿死了。”

 

“昂昂。”张九泰舀了一大勺吹也不吹就放进了刘筱亭嘴里,“哎哎 ,你故意的吧。”

“哪有,你着急吃啊。”

 

“嘿,”

 

“你才黑!”

 

“张九泰!你等着!!!”

 

“我等着啥啊!你告诉我啊,快快,告诉我啊。”

 

 

嫂子端了糖水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两个人拌嘴,杏儿姐站在她的腿边不高兴的抿着嘴,拽着她娘的裙摆,“好啦杏儿,咱们先去玩儿好不好。让二叔和张叔聊。”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筱亭胃口开了,吃着家里的菜高兴的往椅子后背躺着,可后背刚碰到木头的时候他就疼的机会要站起来,张九泰低头笑他然后喝了一口甜汤。

 

他这一顿吃的油了不太好消化,下午的时候身上又发了热,换药的大夫嘱咐刘夫人饮食一定要到清淡,不要惯着。

 

张九泰让晨儿知会了家里这些天就住在了刘府。刘筱亭发起了热,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张九泰就坐在床边小心的换了湿巾子给他擦脖子上的汗,他还只能趴着睡。他今儿跟着大夫看着刘筱亭换药,身后一道一道触目惊心,就像爬满了荆棘的花墙。

 

床上昏迷的人没有感受到有一双颤抖的手小心的移动在绷带之外,当然也没有看到他靠着床栏望着他的睡颜。

 

“哥,没有下一次。”他攥紧拳头。

 

秋月挂朗空,薄云遮盏星,蝉不闹不扰,风过竹影窸。

 

等到刘筱亭这一身伤结了疤就已经是深秋了,张九泰就一直住在刘府,手里捧着书课业不拉也帮着刘筱亭温书,书房里张九泰用扇子敲着桌子,一句一句的教他,刘筱亭梗着脖子说他迂腐,张九泰嘲笑刘筱亭嘴里拌蒜没挨过何夫子的打,刘筱亭哼着不理他。

 

 

 

这天夜里刘筱亭披了件厚斗篷,张九泰陪他坐在刘筱亭院子里的石凳上。深秋的风很凉,刘筱亭咳了两声。张九泰端了热茶递到他面前。

 

“哎,没想到今年生辰是躺在了床上。”

 

他掀了掀茶盖,香甜的牛奶味纠缠着红茶的香气包着院子里的桂花的甜味在绕他身边。他吹了吹略烫的茶,喝了一口,他的小眉毛被甜的飞起来了。

 

“嗯,甜的。”

 

他眨巴着眼有赶紧又喝了一口,张九泰端着自己手边的桂花乌龙也低头喝了一口。

 

“嗯,好喝就行,来年的生辰,我在府里给你挂打灯笼。”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可刘筱亭听到了,他马上接口。

 

“行,别忘了奶糕啊!桂花酥糖,桂花酥糖!”

“给你买,给你买,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张九泰随着他的调门一边嚷着一边翻着白眼瞥刘筱亭。

 

“桂花酥糖怎么了?!谁说要买了?让厨子早点儿做啊,吃现的啊!”

 

“啊?!买不行吗?你就非得听砸大锤吗??你是不是有病?”张九泰指着刘筱亭,刘筱亭放下杯子指着张九泰说。

 

“你才有病呢死瘸子!”

 

“你说谁死瘸子啊?”张九泰也撂下杯子。

 

“我说你呢”刘筱亭扶着石桌站起来指着张九泰冲他吐着舌头。

 

“我要是能站起……”

 

“那我就是个寡妇!!”

 

“这可是你说的!”张九泰扶着桌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跳着围着石桌和刘筱亭转悠着“小寡妇,小黑寡妇~~没爷……”

 

刘筱亭皱着眉头看着张九泰,张九泰也觉得那里不太对,刘筱亭捂着肚子笑着“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我是寡妇,就是你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失误了”张九泰站在一边抿着偏着头看着一旁的亭子。

 

“哈哈哈哈,不是你为什么装瘸子啊?”刘筱亭抬手擦了擦眼泪。

 

“我懒得站起了。”张九泰坐回轮椅上,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还是坐着舒服。”

 

“懒死你得了。”刘筱亭无比嫌弃的瞥了一眼张九泰。

 

“我死了,你就是寡妇了。”张九泰抬手喝着杯里的茶。

 

“让我当寡妇,快让我当寡妇~~”刘筱亭无所谓的晃着脑袋,祈求着,张九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啊,好像吃奶糕……”

 

“买”

 

“好像吃桂花酥糖。”

 

“买~”

 

“我要吃现的,一下一下砸的那种!!!”

 

“行,砸,你生辰你说的算。”

 

“我明儿就要吃上。”

 

“吃!明就吃,谁都别想睡了。吃吃吃!”张九泰无奈的配合着刘筱亭。

 

“嗯,就得吃现的,外面买来都……”

 

“咱先喝茶吧,让桂花酥糖歇一会儿,你叫它也不来啊二哥~”

 

“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弟弟。”

 

他们在院子里闹着,刘夫人悄悄推开了祠堂的门,她点了香看着屋子里的忠烈牌位,最边儿上是自己的大儿子,她抿着嘴轻叹了一声。

 

她跪在蒲团上冲着这一屋子的牌位默默念叨着“妾身无奈,让我佳哥离家断了刘家的香火,妾身愿来世偿还,但妾身无悔。”

 

她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子的时候有一只鸟落在了廊檐上看着屋里的刘夫人。

 

她继续道“妇道人家也不想求别的,担心爷们就够累的了,求你们心疼心疼我。”接着有一个头磕了下去。

 

廊上的小鸟往一侧挪了挪,它微低着头整理着羽毛。

“我只愿我的儿年年顺意,岁岁无忧。安平,不奢求日日喜乐了,愿他月月常欢,灾祸别扰就行。”

廊下的鸟看着一个磕在蒲团上的刘夫人,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她的背影,她的乌发里也藏了银丝,一对红珊瑚耳坠子摇着暖光,她的背影也被烛火晃得颤了起来。

 

-----TBC

青翠筱影立亭边只愿吾爱似小仙年年顺意岁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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